大家好,我叫梓潼,我出生的地方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村,这里没有柏油路,只有被牛蹄踩出深坑的土路。

    1993年早春的皖北平原,料峭寒风卷着麦茬在田垄间打转,村东头那间泥墙斑驳的平房里传出响亮的啼哭。接生婆用豁口的粗瓷碗端来红糖水时,父亲正蹲在门槛外卷烟叶,烟丝簌簌落在打着补丁的裤腿上。这一年我出生了。也是家里的独子。

    在儿时记忆中,竹匾改造成的婴儿床摆在堂屋最避风的角落,那是家里唯一不漏雨的地方。母亲坐月子吃的鸡蛋要攒到赶集日去卖,只有逢年过节,我才能尝到荷包蛋沉在碗底的滋味。六岁那年夏天,我蹲在灶台边看母亲用芦苇杆编草帽,突然听见房梁上有窸窣响动——半袋玉米面从裂缝里漏下来,在泥地上铺开金色的星子。

    "潼潼,把扫帚拿来。"母亲的声音轻得像叹息。她佝偻着腰收拾时,我摸到她的手背,粗粝得能刮破嫩豆腐。

    小学建在五里外的邻村,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发。我的书包是化肥袋改的,里面装着用报纸包好的课本。班主任王老师总说我的作业本像被熨过似的平整,她不知道那是我每晚把本子压在枕头下的成果。某个深秋清晨,霜花在教室玻璃上结出冰凌,王老师用彩色粉笔在黑板上画出北斗七星:"谁能考上县中,就能看见比这更大的星空。"从此我开始一心无他,用功读书,想要从这贫穷的农村走出去,看看更大的星空。

    初中报到那天,母亲把攒了半年的鸡蛋换成淡蓝色校服。从家到镇中学要穿过三个村庄,我踩着露水出门时,常能遇见早起拾粪的老汉。有次暴雨冲垮田埂,我抱着书包在齐膝深的泥水里跋涉,胶鞋陷在淤泥里拔不出来,最后光着脚跑到学校。那天下午,湿透的裤管在膝盖处凝出盐霜,像开出一朵朵透明的花。

    也是在初中的时候,我开始萌发了情愫,暗恋上了我们班上的一个女同学,现在回想起来,或许只是因为她的家境比我家好很多吧,估计她家是我们这个班最富有的家庭了吧,说实话,她的样子也不能说她长得有多么漂亮,但是穿的很整洁,很干净。我家也比较穷,我也我不敢跟任何人说,我怕同学们嘲笑我,癞蛤蟆想吃天鹅肉,所以我只能自己暗暗下决心,我要努力学习,我要出人头地,等我出息了,我就来娶她。

    中考放榜时蝉鸣震耳欲聋。我蹲在村口老槐树下查分数,手机屏幕的反光晃得眼睛生疼。全县第三名的消息让父亲连夜借遍半个村子,月光下我看见他数钱的手指在发抖——那些皱巴巴的纸币还带着农药味,是邻居们刚从棉花田里收回的工钱。因此,我也顺利的上了我们那里最重点的高中。也与我暗恋的的那个初中女同学分开了,后来打听到她上了我们那里的一个普通高中。但是我的心里依旧想着她,也依旧为了那个更大的星空努力学习。

    县城高中的宿舍楼亮着惨白的日光灯,我的床铺紧挨着潮湿的墙角。冬天的自来水像冰锥刺骨,洗脸时总要想起母亲在井边捶打衣服的背影。第一次月考后,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:"数理化接近满分,英语怎么才及格?"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,我盯着脚尖的补丁想,镇中学的英语老师自己都分不清"th"和"s"的发音。因为英语基础没有打好,依旧让我的总分不是很理想。英语真的给我拉分太厉害了。

    高考前三个月,我每天最后一个离开教室。保安大叔认得我的脚步声,总把锁门时间推迟十分钟。有次模拟考失利,我躲在操场角落的槐树下哭,忽然摸到树干上歪歪扭扭的刻痕——是某个前辈留下的"天道酬勤"。月光把字迹镀成银色,像条发光的绶带。

    整个高中三年,我都是三点一线的努力学习,依旧心里思念着我那个初中的女同学,尽管高中这三年没有一点联系,但她依旧是我的白月光。

    录取通知书寄到的那天,母亲正在灶台前烙饼。邮递员的自行车铃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,父亲用皲裂的拇指反复摩挲信封上的烫金字。傍晚时分,我看见他蹲在菜园里给黄瓜搭架子,肩膀忽然剧烈抖动起来,一滴浑浊的泪砸在刚松过的土垄上。

    大学报到那天,父亲执意要送我去省城。绿皮火车摇晃了八个钟头,他始终把装着学费的布包捂在胸口。穿过宿舍楼明亮的玻璃幕墙时,他忽然停下脚步,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点的解放鞋在地砖上留下模糊的印记。那晚我们在食堂吃五块钱的套餐,他把红烧肉全拨到我碗里,自己就着菜汤咽下三个馒头。

    计算机系的机房彻夜通明,键盘敲击声里偶尔会传来蛐蛐的鸣叫——那是从家乡跟来的记忆。我靠在椅背上揉眼睛时,总错觉闻到打谷场上稻壳燃烧的焦香。大二那年拿到国家奖学金,我给家里装了第一部电话。母亲第一次通话时对着听筒喊:"潼潼,听得见吗?昨儿个你爸把西屋翻新了,等你回来住。"

    就这样,一直到大二,我不谈恋爱,不打游戏,也没有社交,每天都是教室,食堂,宿舍,图书馆,计算机室,在同学们眼中我就是个怪物。但我清醒地认识到我一定要努力学习,一定要赚钱,一定要改成自己的命运,让父母过上好日子,我学习也更加刻苦。

    我本以为我就可以这样读完大学,然后找个好工作。但是没想到到了大二的这个暑假暑假,一个暑假的兼职工作,彻底改变了我,改变了我的人生与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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